9、09_娇惯金丝雀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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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、09

  尾音落下,有一道无声惊雷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开。

  等等,沈时洲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贴切?

  除了她的贴身……之外,丝毫不差。

  会不会是以前她告诉过沈时洲,现在忘记了?

  不会吧。

  这么私密又暧昧的话题,她怎么会随便跟异性说。

  尤其当这个异性还是个一看就不知道怜香惜玉、一点都不贴心的男人。

  低下头,看见姜未未的微信头像,关于某些十`八`禁话题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。

  姜未未那些满嘴跑火车的推测,她是不会信的。

  刚才不都猜到了吗,沈太子爷的床伴估计不少。他给女人买衣服买多了,自然会知道标准身材大概是什么尺码。

  嗯。

  合情合理。

  盛明窈撑着下巴,十分具有求真精神地问:“姐姐,沈时洲以前谈过女朋友吗?”

  何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,脸上片刻怔松。

  盛小姐失忆之后,竟然性情大变,这么在意沈总了吗?

  等去水墨间处理完车祸的幺蛾子她一定要把这个消息,原原本本——不对——添油加醋地告诉沈时洲。

  “你很在意沈总的情史?”

  语气很小心,甚至带着一丝期待。

  盛明窈摇了摇头:“我就问问。”

  何珈只当她不好意思承认,嘴角勾起来,十分确信地道:“没有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炮`友也没有。”

  没想到这么直接,盛明窈差点被呛到了,连咳了好几声。

  “咳……我知道了。谢谢姐姐,不知道以后怎么称呼你。”

  “你叫我全名吧。姓何名珈,沈总公司的下属。”

  “秘书吗?”跟林彦一样。正好一男一女。

  “分公司下属。”

  何珈没有多说。

  其实现在分部总管的头衔,都只是个幌子。

  以前,也是最初的职位,是盛明窈专用的生活助理。

  那个时候……

  何珈望着前方的路,又望向后视镜里的盛明窈,有微微的恍惚。

  那个时候,异国他乡。

  盛明窈才十九岁。

  还是无时无刻都要向喜欢的人撒娇,就算被冷遇也会笑眼弯弯的年纪。

  啧,真是太久远了。

  盛明窈回去就睡了一觉。

  醒来时,天已经蒙了一层灰雾,时针指向晚上九点。她竟然睡了这么久。

  盛明窈揉了揉朦胧睡眼,拿过手机,发现了半小时前几个电话,有陌生号码,还有姜未未打来的。

  回拨之后,姜未未道:“陈雨要亲自登门拜访找你道歉,想问你有没有空。”

  “你不接电话,她以为你还在生气,不得不低声下气来找我。我觉得你可能是睡了,让她等着。”

  “水墨间的事情,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?”

  盛明窈问完,又觉得这是句废话。

  何珈代表着沈时洲本人去了一趟,相比之下,陈家那点威风又算什么。

  水墨间经理之前这么袒护陈二小姐,为了将功补过,肯定会以十倍的速度处理完这件事。

  姜未未:“陈雨一直在你们小区外面等着,你要见吗?想看她亲自表演十八般卖惨才艺也不是不行。但是我觉得吧,还是不要了,横竖就是那几句话。”

  盛明窈也不想在这种蠢且无脑的人身上浪费时间:“不能直接按流程处理吗?”

  “你是不是找了沈时洲帮忙……”姜未未压低声音,“他让陈雨一定要跟你道歉。也不知道怎么恐吓的,现在外面都暴雨了,陈雨宁愿等你三个小时,也不肯走。”

  没过多久,陌生电话又打了进来。

  上午还拉着别人对她阴阳怪气的陈二小姐遭到了现实的毒打,哭得嗓子都哑了。

  道歉的话明显是有人教过她的,但因为情绪太激动,说得颠三倒四。

  “盛明……盛小姐,我为我上午的言论道歉。我承认我一直都很嫉妒你,所以才会鬼迷心窍想出这么下作的手段。”

  陈雨一向是聚会里最爱慕虚荣的那朵塑料花。让她承认自己嫉妒盛明窈,几乎算得上是刻骨的屈辱。

  说这句话的时候,每个字都是咬碎牙,和着血,一点一点挤出来的。

  但即便再恨,也不敢让盛明窈看出自己的任何怨艾。

  盛明窈将手机拿开,开了免提放在桌上,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:“你直接说吧。”

  从容的姿态,跟陈雨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  隔着电话,她看不见陈雨硬生生抠断的美甲,和泪痕未干的铁青的脸。

  当然,盛明窈也没兴趣欣赏陈雨自作自受的惨状。

  反倒是陈雨一直自顾自地说着:

  “我们家知道我做出这种错事之后,把我的卡冻结了,还要把我送去白城那个小地方,待一年,整整一年!”

  “遭受这么多,我也不辩解什么,因为这是我应得的。盛明窈,对不起,真的、对不起,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得到你的原谅。我会在京城好好做义工……”

  陈雨当然不想离开首都。

  白城算半个二线城市,陈家最初发达就是从那儿起来的,根基依旧还在。陈雨过去,肯定不会吃太多苦。

  但对于陈二小姐这种名声大过天的人来说,这已经是终生都洗不掉的耻辱。

  “——白城人比较少,更需要义工。”盛明窈戳破了她的心思。

  那头哭声戛然而止,十分恐慌:“我……”

  盛明窈没空再听她制造出来的噪音,放下水杯,指尖在屏幕上轻点,径直挂断了电话。

  手机里又跳出来一条消息。

  西蒙:[盛小姐,我们打算在的手稿的基础上修改一点小细节,你看还可以吗?

  这谦卑周道的态度惊到盛明窈了。

  她当然没意见,回复了一大堆讨喜又礼貌的溢美词。

  西蒙被夸得喜形于色,又是一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吹捧。

  大意仍然是品牌创始人多么多么喜欢她的创意,希望有机会飞回来京城跟她见面。盛明窈将其定义为商业互夸,没有当真:“我也很期待。”

  放下手机后,她原本打算跟心理医生再次确认明天的复诊时间。却意外瞥到了五分钟前,沈时洲发来的话。

  [何珈跟我复述了你今天的问题。

  ……什么问题?

  车上的时候,她为了引证自己的猜想,随口问的那几句吗?

  也不知道何珈到底是怎么说的……

  问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,现在回想起来,总觉得那几句话,有种隔空吃醋的别扭。

  沈时洲现在特地发条消息过来,难道是误会了?

  盛明窈看了一会儿,忐忑了几秒种后,决定不回复。

  还是先等沈时洲的下文吧。

  不然她突兀地解释,会显得格外画蛇添足。

 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睡美容觉,明天一大清早还要去医院。

  一觉安稳地睡到第二天,盛明窈打开手机,依然是沈时洲昨晚发来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,没有后文。

  她面不改色地把聊天记录删掉了。

  下次等沈时洲问起来,她一定说手机坏了没收到消息。

  盛明窈一边想着,一边束好马尾,离开了住宅。

  她的主治医生叫做封河,是个相当年轻有为的海归教授。

  盛明窈从车祸昏迷初诊到后续治疗,都一直由他负责。

  “盛小姐,最近睡眠质量还好吗?”

  “还不错。”盛明窈捂着唇轻轻打了个哈欠,又补充道,“除了今天有点困。”

  封河轻笑:“你是我见过的选择性失忆之后,恢复得最安稳的人。”

  其他患者轻则梦魇浅眠,时常偏头痛,重则精神分裂。

  这句话盛明窈听了不知道多少遍,每次都理所当然地接道:“可能是因为我只是轻度失忆,没忘记多少,影响不大……”

  声音却渐渐小了。

  她想起沈时洲的存在,忍不住问:“上次复检之后,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记得某个人。”

  封河并不惊讶。这种病情的恢复本来就是缓慢且无规律的。

  “什么样的人?”

  盛明窈想了一下,学着封河以前会用的官方化的词语:“一个跟我关系不是很好,但应该以前认识的……青年男性。”

  “选择性失忆是随机性的。盛小姐,我建议你问他本人。”

  “……好像不太方便。”

 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。

  沈时洲晦暗森冷的表情格外清晰地留在脑海中。

  她当时好奇心占据了上风,也没想那么多,还主动接近沈时洲,让他“以后多说一说以前的事,她会很快记起来的”。

  沈时洲有些怒极反笑地回了她一句“行”。

  但从后来的种种来看,他答应得一点都不真心。

  别的不说,至少有一点盛明窈是可以确认的——

  沈时洲非常、非常不愿意跟她谈过去的事。

  封河从善如流地承担了精神导师的角色:“盛小姐,你不用太担心。”

  盛明窈“唔”了一声。

  封河:“根据我非常不正规的推论,应该不要紧。因为你之前记录在我这里的其他遗忘的东西,也都是你亲口承认过的不太重要。”

  封河:“当然,这都是我的一面之词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,影响精神恢复。”

  盛明窈白净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,纠结了一阵才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“盛明窈女士来了吗?我带你去检查室。”门被轻轻推开,“上次的报告可以不用给我,我这里有备份。”

  做完检查后,并不能立刻拿到复诊报告。涉及到大脑这个人类最精密难测的部位,一切都做得很细致,至少要等四十五分钟才能拿到结果,交给主治医生进行跟进。

  等待的过程中,盛明窈闲得无聊,又实在是太困了,一不小心就闭眼睡了过去。

  君朝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,杂声褪去,跨国多集团视频会议刚刚结束。

  其他人统统下线退出,只有季淮北那张脸还留在曲面屏上。

  季淮北跟沈时洲谈完了不方便当众说的,关于边角利润的划分,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,在结束视频之前随意闲聊着:

  “听说你最近做好事不留名了?”

  他指的是水墨间跟陈雨。

  陈雨本身就是个小网红,微博ins打点得不错,出了事立刻就有很多人关注。

  她打算靠家里关系逃脱惩罚,触碰了群众的逆鳞。在所谓舆论的监督下,最终还是收到了相应的惩罚。

  ——这是外人眼里的版本。

  真实版本里,沈时洲插手了多少,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
  沈时洲抬了抬眼,语气很淡:“你要是很喜欢八卦,可以去开娱乐公司。”

  季淮北凛色,说到正题:“我只是希望这次,你的感情生活不会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。”

  毕竟……

  有些事情可不是第一次了。

  沈时洲想起何珈转述给他的,表情微缓,“不会。”

  季淮北怀疑自己看错了。他竟然从那人脸上读出了一点愉悦和满意。

  他正准备旁敲侧击地问一下,突然听见等待接听的“嘟嘟”机械声。

  应该是沈时洲办公桌上的文件压在手机上,被推来推去,不小心触发了自动拨打快捷联系人。

  季淮北想提醒,还没开口,就被沈时洲强制性踢出了视频会议间。

  手机上浮着来电人的备注:A。

  沈时洲瞥了眼号码,鬼使神差地没去挂断。

  接通后,他沉了声:“昨天何珈——”

  还没说完,就发现了异样。

  盛明窈的手机好像被按在了什么东西之下,收音非常不好,只能听见布料摩擦时拖出的长长的杂噪声音。

  开了免提,才能听清楚她黏黏糊糊地在重复着什么字眼:“冷……”

  像在睡梦中撒娇一样。

  有道清越温润的嗓音响起,说了句什么,没听清楚。

  只能确定,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。

  并且,他离盛明窈非常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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